网站首页
手机端
手机版 微信公众号 小程序
快速导航
设为首页收藏本站
配色中心

所有配色登陆后可长期保存!

免费发布信息
当前位置:首页 > 社区  >  互动  >  图片 > 闻一多:道教的精神

闻一多:道教的精神 [复制链接]

查看:161回复:2

尚未签到

39

主题

39

帖子

543

积分

注册会员

Rank: 2

积分
543
发表于 2023-1-23 07:32:4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者:乾元国学





自东汉以来,中国历史上一向风行着一种本色是巫术的宗教,但它却有极出色的、精湛的老庄一派的思惟做它理论的按照,并奉老子为其祖师,所以能自称为道教。先人爱惜老庄的,便说道教与道家本色上全无关系,道教生生拉着道家思惟来做自己的护身符,那是道教的鬼蜮手法,不敷以伤道家的明净。另一派守着儒家的态度而隐约以道家为异真小我,直认道教即是出错了的道家。这两派论者,前一派是成心包庇道家,但没有完全把握着道家思惟的真理,后一派,虽对道家几多怀有恶意,却比力领会道家,但照旧难免于“皮相”。这类人可说是缺少了点历史眼光。一个工具由一个较高的阶段退化到较低的,固然是常见的现象,但那较高的阶段能否也得有个来历呢?较高的阶段没有到达之前,似乎不能没有一个较低的阶级,我常狐疑这哲学或周易的道家思惟必有一个前身,而这个前身极能够是某峙拘奥秘思惟的原始宗教,或更具体点讲,一种巫教。这类宗教,在基赋性质上生怕与后来的道教无大不同,虽则在形式上与构造上尽可截然分歧。这个不着名的现代宗教,我们可暂称为古道教,因之自东汉以来道教即可称之为新道教。我以为如其说新道教是出错了的道家,不如说它是古道教的新生。不,古道教也许原本就没有死过。新道教只是古道教一般的、自然的构造而已。这里我们应把宗教和哲学分隔,作为两笔账来清算。从古道教到新道教是一个系统的成长,所以应排在一条线上。哲学中的道家是从古道教中排泄出来的一种质素。精华既已排泄出来了,那所遗下的残余,不管它起什么发酵感化,精华是不能负责的。古道教经过一个期间的酝酿,后来发酵成天师道一类的形状,这是宗教自己的事,与那已经和宗教离开了关系的道家思惟何关?道家不单对新道教出错了的行为可告无罪,它而且对古道教还有替它提炼出一些精华来的功勋。道教只要应当感激道家的。但道家是身世于道教,生怕是确切不移的究竟,它若嫌这身世微贱,而想避忌或狡赖,那却是不该当的。
我所谓古道教究竟是什么样的工具?具体的说明,不是本文篇幅所许的,我现在只能挈要提出几点来谈谈。
后代的新道教虽奉老子为祖师,但真正接近道教的宗教精神的还是庄子。《庄子》书里实在布满了奥秘思惟,这类思惟很明显的是一种古宗教的反影。《老子》书中虽也带着很浓的奥秘色彩,但比起《庄子》似乎还淡很多。从这方面看,我们也不能分歧意于大都近代学者的看法,以为最少《老子》这部书的时代,当在《庄子》后。像下录这些《庄子》书中的片断,不是一向被“自得忘言”的读者们以为庄子的“寓言”,甚或行文的词藻一类的工具吗?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疠,而年谷熟。……之人也,物莫之伤,大浸稽天而不溺,大旱金石流,土山焦而不热。(《清闲游》)
夫道有情有信,无为无形,可传而不成受;可得而不偏见,自本自根,未有六合,自古以固存,神鬼神帝,生天生地,在太极之先而不为高,在六极之下而不为深,先六合生而不为久,擅长上古而不为老。豨韦氏得之,以挈六合,伏戏氏得之,以袭气母,维斗得之,终古不忒,日月得之,终古不息,堪坏得之,以袭昆仑,冯夷得之,以游大川,肩吾得之,以处大山,黄帝得之,以登云天,颛顼得之,以处玄宫,禺强得之,立乎北极,西王母得之,坐乎少广,莫知其始,莫知其终,彭祖得之,上及有虞,下及五伯,傅说得之,以相武丁,奄有全国,乘东维,骑箕尾而比于列星。(《大宗师》)
至人神矣,大泽焚而不能热,河汉冱而不能寒,疾雷破山,飘风振海而不能惊。若然者,乘云气,骑日月,而游乎四海之外,死生无变于己。(《齐物论》)
以上只是从《内篇》中抽出的数例,其他《外杂篇》中类似的话还很多。这些决不能说是寓言,(庄子所谓“寓言”有它特别的涵义,这里暂不会商)。即是寓言,作者自己必先对于其中的能够性及实在性绝不思疑,然后才肯信赖它有说明或证实一个真理的功效。你是决不会用“假”以证实“真”或用“不成能”以证实“能够”的,庄子想也不会采用这样的辩证法。实在庄子所谓“神人”、“真人”之类,在他自己是至心相信确有其“人”的。他而且相信本然的“人”就是那样具有超越性,现在的人之所以不能那样,乃是被后天的道德仁义之类所斫丧的成果。他称这本然的“人”为“真人”或“神人”或“天”,来由便在于此。
我们只要记得灵魂不死的信心,是宗教的一个最根基的动身点,对庄子这套思惟,便不感觉古怪了。他所谓“神人”或“真人”,实即品德化了的灵魂。所谓“道”或“天”实即“灵魂”的取代字。灵魂是不生不灭的,是生命的本体,所所以真的,因之,反过来这精神的存在即是假的。真的是“天”,假的是“人”。全套的庄子思惟可说从这点动身。其他多几多少与庄子接近的,以贵己更生为主旨的道家中各支派,又可说是从庄子推衍下来的情感。把这些支派次第排列下来,我们可以发现奥秘色彩愈浅,愈切近现实,陈义也愈低,低到一个极端,即是仙人家、房中家(此依《汉志》分类)等低级的变态的养形技术了。冯芝生师长已经说,杨朱一派的贵生重己说仅仅是不伤生之道,而对于对付他人伤我的法子只要一避字诀。然人事万变无穷,害尽有不能避者。老子之学,乃发现宇宙间事物变化之公例,知之者能利用之则,可希望“没身不殆”。庄子之《人世世》亦研讨在人世中,吾人若何可入其中而不受其害。然此等方式,皆不能保吾人以万全。盖人事万变无穷,其中不偏见之身分太多故也。因而老学乃为打穿后壁之言曰:
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怀孕。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此真大彻大悟之言。庄学继此而讲“齐死生,同人我”。不以害为害,因而害乃真不能伤。由上面的分析,冯师长下了一个结论,“老子之学,盖就杨朱之学更进一层,庄子之学,则更进二层也。”冯师长就哲学思惟的态度,把杨老庄三家所陈之义,排列成如上的由粗而精的次第,是对的。我们现在也可就宗教思惟的态度,说庄子的奥秘色彩最重,与宗教最接近,老子次之,杨朱最切近现实,离宗教也最远,由杨朱进一步变成仙人房中诸养形的方技,再进一步,连用“渐”的方式来“养”形都不愿干,最好有种一服而“顿”即“变”形的方药,那便到了秦皇汉武辈派人求“不死药”的活动了。庄和总是养神,杨朱可谓养生,仙人家中一派是养形,另一派是变形——这样由求灵魂不死变到求精神不死,其手段由内功变到外功,外功中又由渐以致顿,——这便包括了战国、秦、汉间大部分的道术和方技,而溯其最初的根源,却是一种宗教的信仰。
除道家仙人家外,那时还有两派“显学”,即是阴阳与墨家了。这两家与宗教的关系,早已被学者们留意到了,这里不必申论。我们现在招考核的,是二家所与发生关系的是种什么样的宗教——即上文所谓古道教,还是另一种或数种宗教。关于这一点,我们首先可以回答,他们是不属于儒家的宗教。由现代民族复杂的情形看去,现代的宗教该当不但一种。儒家虽不甘以宗教自命,实在也是从宗教衍化或摆脱出来的,而这类宗教和古道教截然是两回事。什么是儒家的宗教呢?胡适之师长罗列过现代宗教科学的三个要点:
(一)一个成心志知觉,能赏善罚恶的天帝;
(二)崇敬自然界各种质力的科学,如祭六合日月山水之类;
(三)鬼神的科学,以为人死有知,能作祸福,故必须祭奠供养他们。
胡师长以为这三种科学“可算得是古中国的国教,这个国教的教主是‘天子’”,并说“天子之名,乃是古时有此国教的铁证。”胡师长以这三点为古中国“国教”的中心信仰是对的,但他所谓“古中国”似乎是包括西起秦陇,东至齐鲁的全部黄河流域的现代北方民族,这一点似有斟酌的余地,傅孟真师长曾将中国现代民族分为工具两大系,是一个很重要的观察。(不外所谓工具当指他们太古时的原住地而言,后来工具相互迁移,情形则较为复杂。)我以为胡师长所谓“国教”,只可说是东方民族的宗教,也即是儒家思惟的策源地。至于他所举的三点,实在只能算作一点,由于前二点可合并到第三点中去。所谓“以人死有知,能作祸福”的“鬼神科学”确乎是宗教信仰的焦点。实在说“鬼神科学”不如单说“鬼的科学”,由于在儒家的心目中,神只是较高级的鬼,两者只要水平的悬殊,而无品种的差别。所谓鬼者,即人死而又似未死,能饮食,能行动。他能作善作恶,所以必须以祭奠的手段去行贿或报答他。总之事鬼及高级鬼——神之道,一如事人,由于他即生活在一种分歧状态中的人,他和生人一样,是一种物资,不是一种空想的存在。大白了这一层,再看胡师长所举的第一点。既然那作为教主的人是“天子”——天之子,则“天”即天子之父,天子是“人”,则天子之父按理也必须是“人”了。由那些现代帝王感天而生的传闻,也可以推到一样的结论。我们从东方民族的即儒家的典范中所熟悉的天,是小我格的天,那是绝不敷怪的。这个天神能歆飨饮食,能作威作福,本来他只是由人死去的鬼中之第一流者而已,天神即鬼,则胡师长的第一点便归入第三点了。
《鲁语》载着一个故事,说吴伐越,凿开会稽山,获得一块其大非常的骨头,碰巧吴使聘鲁,顺便就在宴会席上就教孔子。孔子以为那即是畴前一位防风氏的诸侯的遗骸。他说:
山水之灵石足以纪纲全国者,其守为神,社稷之守为公侯,皆属于王者。
吴使又问:“防风所守的是什么?”他又答道:
汪芒氏之君也,守封嵎之山者也,为漆姓,在虞、夏、商、周为汪芒氏,于周为长狄,今为大人。
这证实了现代东方民族所谓山水之神乃是畴前死去了的管领那山水的人,而并非山水自己。依胡师长所说祭山水之类是“崇敬自然界各种质力的科学”,那便即是说儒家是泛神论者了。实在他们的信仰中毫无这类意味。胡师长所举的第二点也可以归入第三点的。
儒家鬼神看法的真相弄大白了,我们现在可以转回去会商道家了。上文我们已经说过道家的全数思惟是从灵魂不死的看法推衍出来的,以儒道二家对照了看,似乎儒家所谓死人不死,是形骸不死,道家则是灵魂不死。形骸不死,所以要厚葬,要持久甚至于永久的祭奠。所谓“祭如在,祭神如神在”之在,乃是物资的存在。惟怕其不能“如在”,所以要设尸,以保证那“如在”的最高度的实在性。这态度可算固执到万分,现实到万分,也平淡到万分了。反之,道家相信形骸可死而灵魂不死,而灵魂又是一种非物资的存在,所以他对于丧葬祭奠处处与儒家立于相反的职位。《庄子·列御寇》篇载有庄子自己否决厚葬的一段话,但陈义甚浅,无疑是出于庄子后学的手笔。却是汉代“学黄老之术”而主张“裸葬以反真”的杨天孙发了一篇理论,真能代表道家的看法。
且夫死者毕生之化,而物之归者也。归者得至,化者得变,是物各反其真也。反真溟溟,亡声亡形,乃合道情。夫饰外以华众,厚葬以鬲真,使归者不得至,化者不得变,是使物各失其所也。且吾闻之:精神者天之有也,形骸者地之有也。精神离形,各归其真,故谓之鬼,鬼之言归也。其尸块然独处,岂有知哉?裹以币帛,鬲以棺,支体络束,口含玉石,欲化不得,郁为枯腊,千载以后,棺槨腐败,乃得归土,就其真宅,繇是言之,焉用久客?
这美满是形骸死去,灵魂永生的事理,灵魂既是一种“无形无声”超自然的存在,自然也用不着祭奠的供养了。所以儒家的重视祭奠,又因祭奠而重视礼文,在道家看来,真是太可笑了。总之儒家是重形骸的,以为死后,生命还继续存在于形骸,他们不认可离开形骸后灵魂的自力存在。道家是重视灵魂的,以为活时生命暂寓于形骸中,一旦形骸死去,灵魂便被束缚出来,而获得这类绝对自在的存在,那才是真的生命。这对于灵魂的认可与否,即是发生儒道二家思惟的两个宗教的分水岭。是以二派哲学家思惟中的宇宙论,人生论,或常识论,以致于政治思惟等,无不随着这宗教信仰上天赋的不同各走各路了。
作为儒道二家的前身的宗教信仰既经判了然,我们现在可以回到阴阳家与墨家了。阴阳家的学说自己是一种宇宙论,就其性质讲,与儒家远而与道家近,是一望而知的。至于他们那天人响应的理论,则与庄子返人于天之说极类似,所以尽可以假定阴阳家与道家是同出于一个原始的宗教的,司马议论道家曰:
其为精也,因阴阳之大顺,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
这里清楚是以阴阳家思惟为道家的思惟的主体或间架,而认儒墨名法等只要补充批改的副加感化。这也许是受阴阳家影响以后的道家的看法。然即此也可见阴阳家与道家的血缘,原本极近,所以他们的连系出格轻易。钱宾四师长曾说“墨氏之称墨,由于薄葬”,我以为称墨与薄葬的关系若何还难肯定,薄葬为墨家思惟的最根基的焦点,却是能够的,若谓“薄葬”之义生于“节用”,那不免把墨家看得太浅薄了。况且节用很多,墨子乃专在丧葬上大做文章,岂不成怪?我狐疑节葬的理论是受了重灵魂轻形骸的传统宗教思惟的影响,把节葬与节用连起来说,不如把它和墨家重义轻生的态度看做一向的成长,斤斤于“身材发肤,受之怙恃,不敢损伤”的儒家,虽也讲“成仁取义”,但那究竟是出于不得已。墨家本有轻形骸的宗教传统,所以他们蹈汤赴火的姿势是自然的,情感是热烈的,与儒家真不成等量齐观。墨家在其功利主义上虽与儒家极近,但这也可说是墨子住在东方,接管了儒家的影响,在骨子里墨与道要和谐很多,宋钘、尹文不明显是这两派间的桥梁吗?我狐疑墨家也是与道家出于那古道教的。《庄子·全国》篇的作者把墨翟、禽滑厘也算作已经闻过古之道术,与宋钘、尹文、彭蒙、田骈、慎到、关尹、老聃、庄周等一齐都算作知“本数”的,而认“邹鲁之士,搢绅师长”所谈的只是“末度”,《全国》篇的作者明显以为墨家都在道家的圈子里,只要儒产业除外。他又说“道术将为全国裂”,但是百家(对儒而言)本是从一个配合的道割裂出来的,这个未割裂之前的“道”是什么?难道就是所谓古道教吧!这古道教假如真正存在的话,我狐疑它原是中国现代西方某民族的宗教,与那儒家所从导源的东方宗教比起来,这宗教实在超卓多了,巨大多了,美丽多了,姑不管它的流裔是若何没前程!
原载《北大国学讲座》哈尔滨出书社2016年版。

尚未签到

0

主题

78

帖子

1123

积分

注册会员

Rank: 2

积分
1123
发表于 2023-1-23 07:33:36 | 显示全部楼层
道家思想的重灵魂,轻形骸,与儒家思想的重形骸,轻灵魂——释家的自性,有可商商榷!

尚未签到

0

主题

87

帖子

1163

积分

注册会员

Rank: 2

积分
1163
发表于 2023-1-23 07:34:03 | 显示全部楼层
受教了!???
请登陆后评论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立即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